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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元将军(年担任通化支队司令员兼政委)
年2月3日凌晨(农历大年初二),在安东省通化(今属吉林),一场由旧日本军人策划的惊天阴谋正在密谋进行中。
医院,一个日籍护士河野雄波悄悄配好了包砒霜,准备潜入病房中毒死所有的伤员,她先是来到7号病房,将年轻的战士李小力唤醒。
“该吃药了。”
睡眼朦胧之间,李小力根本毫不怀疑,被河野雄波灌进药以后,不一会儿便口吐白沫,不动弹了。
就在河野雄波准备喂给另外一个人吃药的时候,隔壁床营长李同宪听到动静爬起来,看到河野雄波后,警惕的问了一句: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大晚上的吃什么药?”
河野雄波一下子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我是新来的,怕不熟练,所以先来喂药。”
就在李同宪满腹怀疑时,医院副院长、日籍医生柴田朝江走了过来,替河野解围:
“有电话找你,药等6点以后再来喂吧。”
河野雄波仓皇着离开,也许是他们的行动太过于诡秘,警惕的李同宪立即起身查看,却发现李小力已经倒地身亡。李同宪知道情况不妙,但他尚不清楚,这次投毒究竟是敌特分子破坏,还是别的什么因素,他准备好枪,潜到了病房厕所,准备看看是什么情况。
事实上,李同宪怎么也想不到,医院此刻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柴田朝江走出病房后,医院余名医生护士,对在病房里养伤的八路军指战员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屠杀,虽然行凶的大部分都是女护士,但医院中大部分都是重伤员,一下遭遇袭击,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手术刀夺取了生命。
柴田朝江亲自指挥这场血腥屠杀,在短短几小时中,就有名伤员死于他们手中。
就在三名护士要对李同宪的7号病房下手时,黑暗中,李同宪一枪打死了护士长,一名姓张的排长从黑暗中高高跃起,一拳打到了一个叫阿香的护士。李同宪用枪顶住阿香的脑门,医院的情况。
阿香颤颤巍巍之下,这才把实情说出来。
李同宪大惊失色,赶紧带人冲出病房去救战友,响起的枪声惊动了在附近驻守的朝鲜义勇军一个连,在该连支援下,医院最终幸存下来五十余名伤员。
医院这起惨案,只是通化暴乱的开端,医院惨案发生后不久,2月3日凌晨4时许,通化城所有的电灯闪灭了三次,全城一片漆黑,在三声长哨下,万余旧日本军人在国民党特务的策动下,在通化掀起了暴乱……
暗流涌动
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就在日本宣布投降之前,中共通化分支部已经决定实施武装暴动,考虑到日本政府已经宣布投降,通化分支部立即召开了扩大会议,并在会议上决定,仍按照原计划执行武装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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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事实上中共通化分支部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在解放前,通化是包含今天的通化市以及白山市的一部分的,位于长白山南麓,因为地接南满、北满、东满,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所在,抗战时期,日军曾在通化苦心经营了多年,不仅仅是在通化设省会,当时日军关东军东边道司令部也设在通化,城中有十分完备的兵工厂、飞机场、军械仓库,货币印刷厂、医院等单位设施。
中共通化分支部,在后来的武装暴动中,控制了通化,并顺利接管了日伪的一切设施,为我党顺利接管通化抢占了先机。
抗战胜利以后,中央依据“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从各个根据地抽调骨干前往东北,而通化也因为这些缘故,成为我军建立东北根据地的中心。
年9月,中共在通化建立起了第一个政权机构——冀热辽区行署辽吉办事处第四行政督察专员公署,隶属于安东省政府。并于10月建立了中共通化地委,刘西元任书记,隶属于安东省工作委员会。
同月,东北局上报中央请示在通化创建我军第一个后方根据地,12月中共中央复电:
“同意你们的部署……即在通化、延吉等地区建立后方,建立工业,组织与训练部队,开办学校,以便能源源不断的供给前线,由于汉高祖之汉中……”
正是在中央的建议下,通化逐渐发展成为我东北人民自治军(东北民主联军)重要的后方根据地之一。
然而在当时,通化局势却异常复杂。
因日据时期,日军曾在通化经营多年,当地有许多的日本移民,通化14万人口中,光是这些日本移民就有一万六千余人,还包括一部分伪通化省旧属官员。伪满洲国官吏,伪警察,日本特务。另外,当时通化地区周边匪患严重,截止年9月,全区土匪达到了百余股,大约1.6万余土匪,对通化地区周边安全形成严重威胁。
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军以及特务当然不希望我军能够在通化建立起稳固的后方根据地,为了即将到来的内战,蒋介石希望能占领通化,造成对东北民主联军南北夹击的态势,但在当时国民党军远在关内,根本来不及北上,因而也派出了大量的特务。
这部分特务与日伪特务、土匪、地主头子勾结,对通化地区安全形成了致命威胁。
年11月,伪通化保安队余部就勾结土匪余人,在辑安、通化县、临江等地,袭击通化地区专员公署,县民主政府。
东北民主联军三纵运粮班就遭遇过这些土匪袭击,运粮班战士全部牺牲,之后匪部化妆运粮班战士混入辑安县大队,诱骗两个中队全体叛变为匪。
年10月至11月间,赵殿礼、王祥等匪部就准备掀起武装暴乱,进攻通化行政专署大楼,暴乱很快便被我军平定下去。
几次暴乱均被我军平定,国民党反动派特务不甘心失败,决定利用在通化的万余名旧日本军人,掀起更大规模的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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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惠
年11月20日,国民党东北南部先遣军司令莫德惠与日伪军勾结,为原日军关东军师团参谋长藤田实彦送去了一份委任状——通化前进区司令官。命令藤田实彦网络四散的旧日本军人,对抗中国共产党的党组织以及地方政权,配合迎接国民党军中央军的接收。
事发征兆
藤田实彦选择与国民党军勾结,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作为一名旧日本军人,顽固的军国主义分子,日本无条件投降后,藤田实彦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年12月19日,国民党通化县党部委员孙耕尧与藤田实彦取得了联系,密谋通过武装暴动,推翻中国共产党在通化的地方政权。这本来是一场由国民党当局策划,以藤田实彦为首的旧日本军人出力的一场暴动,双方本就是利用关系,但藤田实彦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甘愿做这场暴动的打手,还讨价还价的向孙耕尧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第一、保证通化的日本人不回国、不失业,并在事件后集体加入台湾籍;
第二、暴动成功后在通化成立中日联合政府。
孙耕尧自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不仅如此他还承诺藤田,东边道地区政权由国民党把持,经济开发则由日本人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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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实彦
为了拉拢藤田实彦卖力,孙耕尧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事实上也可以看出,以孙耕尧的身份,恐怕答应的这些条件,他也根本无法兑现。当然,藤田实彦也有自己的目的,双方只不过是暂时的利益结合而已。
年1月3日,国民党通化县党部主任李光忱通过通化方面的联络员,让具备双重身份的国民党特务、日本特务近藤晴雄,向孙耕尧组织的日本关东军武装暴动的指示,还带去给藤田实彦的活动经费。
孙耕尧,藤田实彦通过不断地收买联合,以联合通化县多名旧日本关东军为骨干,拉起了一支1.3万余人的土匪武装。
一场惊天的阴谋即将上演。
然而就在这场暴乱发生之前,藤田实彦就因操之过急露出了马脚。
藤田实彦原本想通过收买管理日本侨民的“辽东日本人民解放联盟通化支部”,尽可能多地拉拢更多在通化的日本人参与到暴乱中,该组织在当时是日本唯一在通化地区合法的组织。
“日侨联”是由中国共产党掌握的组织,领导人在发现藤田实彦的收买举动时,便立即进行了检举。藤田实彦本人也被捕,关进了通化支队司令部,我军通过不断地摸排线索,截止年1月底之前,便已经逮捕了日军大尉以上的战犯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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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军抓捕后的孙耕尧
然而遗憾的是,作为主谋之一的藤田实彦,却在年1月13日,利用哨兵昏睡之际,悄悄将布条搓成绳子拴在暖气管道上逃走了。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敌人先后在1月17日、27日下达暴乱的命令,可因为外援部队联络困难,最终未能发动。一直到确定准备2月3日发动暴乱,敌人的内部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
敌人选择的时机很巧妙,恰好是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家家户户庆祝的日子里,就是为了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年2月2日午后,汉奸分子刘子周欲策反时任辽东军区兵工部供给股股长沈殿凯,沈殿凯假装与敌人应付,套出了敌人将要暴动的情报,立即上报了兵工部部长吴云清以及通话支队司令刘西元,中共通话分省委书记吴溉之得到消息后,立即下达了紧急命令,全城停止一切庆祝活动,进入战备状态。
同一天傍晚,暴动前十多个小时,巡逻的哨兵在街上发现了一名佩戴国民党徽章的人,哨兵在察觉到其可疑举动后,将之送往支队司令部,审问后得到了当晚敌人要暴动的消息。
以行署专员蒋亚泉为首成立了东北民主联军作战指挥部,除催促援兵会师参与平定暴乱外,以通化支队、炮兵学校、朝鲜义勇军李红光支队组成机动兵力,配合保卫专署大楼、支队司令部、公安局、电话局、飞机场等重要目标,并在全城搜捕中,逮捕了以孙耕尧为首的十余名主犯,摧毁了两个暴乱指挥所。清除了内奸分子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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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通化行署专员蒋亚泉
尽管我军事先已经有所准备,然而当时主力部队当时并不在市区,而是已经前往山区剿匪,通化市区只有3个连余人,鉴于敌人人多势众,指挥部尽可能的摧毁了敌人的暴乱指挥中心。以便于控制全城局势。
平定暴乱
年2月3日凌晨4时,通化城电灯闪灭了三下,随着三声长哨,余名原日本关东军士兵组成突击队,手持大刀、棍棒、斧头、枪支向预定的目标通化支队司令部、通化专员公署、市公安局、飞机场、医院、电话电报局、广播电台等发起进攻。
而医院在暴乱前1个小时,医院的重伤员下手,一直到朝鲜义勇军一个连赶来后,才渐渐落幕,掀起暴乱的医院副院长柴田朝江仓惶留下80余同伴的遗体狼狈逃窜。只有50余名伤员幸免于难。
因为是敌众我寡,就在暴乱发生以后,遭受进攻的各处均险象环生。
东北民主联军之前就将百余名日本战犯秘密关押,但暴乱时因关押地点泄露,遭遇暴乱分子围攻,而这批日本战犯则是与暴乱分子里应外合,当时负责看押的东北民主联军只有一个班,仓促之间,班长果断将关押的百余名日本战犯击毙,避免了酿成更大的后果。
暴乱发生时通化专员公署(飞机楼)、通化支队司令部(龙泉旅馆)是暴乱分子主要进攻的地方。
徐国通是当时通化专员公署的办公人员,亲历了我军在公署艰难防守以及战后的搜捕残敌的斗争。
根据徐国通的回忆录,我军在战前便已经得知暴乱的主要计划:
“二月三日凌晨,首先占领电灯公司、电话局,三时四十七分,玉皇顶上发火为号,电灯三亮三灭,各路发起总攻。一路占领通化支队(我军分区);一路攻占专员公署;一路占领公安局;一路攻占航空学校。并开出坦克若干辆、飞机若干架助战;一路攻进监狱,放出被押的关东军大佐以上战犯;一路攻占市、县大队和市、县政府。打入上述各单位的潜伏人员需伺机而动,在未取得“胜利”前仍旧隐蔽,以防万一失败后准备再举……。在缴获的文件中,有潜伏在各单位的具体人员名单,在专员公署内潜伏者有十余人,其中有警卫连的两个排长、一个文书、一个机枪班长(名字我已记不住了)。”
通化专员公署立即做了提前的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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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化行政公署工作人员徐国通
到时间点后,敌人果然按照计划发起了暴乱,通化专员公署外围立即陷入一片混战中,战士们利用早已经准备好的沙袋构筑防御工事,顽强抵挡成倍于己的敌人。
时任通化专员公署秘书长、支部书记夏骏青在战斗间隙高喊:
“同志们!坚决顶住,决不后退!通化支队快来了,上当受骗的兄弟们,你们不要听信敌人的话,和我们一起战斗吧,你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对你们的过错,我们不予追究,如果你们执迷不悟、轻举妄动,就坚决消灭。”
夏骏青喊累了就由旁边的同志接替继续喊,战斗了一个小时以后,专员蒋亚泉从四楼上下来,告诉了大家一个残酷的事实:
“弹药不多了,要尽量节省。”
尽管通化专员公署在战斗一开始就立即请示支队司令部,但通化支队司令部的战斗之激烈,不比他们这里压力轻。
蒋亚泉在战斗间隙,身边被策反的警卫员劝说他投降,被他一枪崩了。
面对敌人的围攻,所有大楼的人员决心与公署共存亡。
公署大楼一层、二层相继陷落,战斗的战士们被逼到了二楼到三楼的接口。
徐国通没有注意时间,事实上打到那个时候,大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只记得天边已经快发亮,通化支队、朝鲜义勇军部队赶来支援,他们里应外合,将暴乱分子尽数歼灭。
别处的战斗同样十分激烈。
浑江以南的飞机场遭遇日军航空队副队长铃木亨率领余名匪徒进攻,机场警卫部队顽强死守,敌人打不进来,丧心病狂之下竟然放火烧机场,支队长眼见情况不可收拾,一个人冲出战壕,肉搏战一个人干掉8名暴乱分子。
公安局大楼情况也很严重,暴乱分子凭借人数优势,抢夺了武器库,并占领了公安局楼房,各处战场差不多结束后,支援部队赶来,暴乱分子困守大楼拒不投降,炮兵学校中队赶来后,利用炮火向大楼发动猛攻,没过多久,盘踞大楼的暴乱分子举手投降。
经过两个小时血战,直至援军赶到,暴乱逐渐平息,民主联军以极小的代价,共毙俘暴乱日军近人,其中校级以上的军官88名。
暴乱被平定后,东北民主联军在通化全城展开为期两周的搜捕。
根据中方参战人员与日方生还人员描述:
中国人杀红了眼。凡是口令答不上来的,上去就是一枪;凡是躲在洞里或隐藏处的,二话不说手榴弹就进去问侯了;凡是躲在地窖里的统统堵死出口和通风口一律活埋。直到第二天民主联军军通化司令部才下达命令:只抓不杀。此时,已经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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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老航校旧照
因为日本人的傲慢,在中国过春节不在门口贴对联,暴乱发生后,民主联军战士全城搜捕,只要是门口不贴对联的,统统破门而入,成年男子一律被逮捕,无论是商社从业人员还是铁道公司职员,只要稍微流露出逃跑之意,就会有杀身之祸。
暴乱分子首脑孙耕尧在战前就遭到逮捕,原本已经被下令处决,但因为暴乱突然发生,没来得及处理,战后东北民主联军发现他与一部分暴乱头目仍然存活,于是补枪击毙。
至于藤田实彦最后确实侥幸存活,被捕后让他在展览会向所有参观者以及游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每次见到日本人来,藤田实彦都会鞠躬认错:
“真对不起了,真对不起了。”
藤田实彦几天后因支气管炎与肠炎病发,在医院病死(也有一说时自杀身亡)。